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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章 猜得透的姑娘和猜不透的姑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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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章 猜得透的姑娘和猜不透的姑娘

面對安怡的眼淚,陳天揚有一瞬間的心軟。但安怡擡手抹淚的動作卻讓他想起了紫意口的另一雙手。

他的心軟一瞬間變成了冷靜自持。

陳天揚回答安怡:“可你不是我想娶的人。我從始至終,把你當妹妹。我從來沒有想過娶你。”

安怡咬著下唇,一臉地不肯相信。她仰面一臉倔強地問陳天揚:“我不要當你妹妹,我要當你妻子。除了我,還有誰能這樣了解你。我知道你喜歡喝帶苦味的茶,喜歡的水溫是略微燙口。我知道你最喜歡做的是研究陣法。”

安怡指向那一地的物品,一樣一樣地道:“這本《古陣》,我走遍了京城七十八家書坊才找到。這把削鐵如泥的匕首,我親自去過鐵匠鋪十次,扔了我十雙名貴的繡花鞋。這卷陣法圖,是我在嶺南時用了十天的時間,一筆一筆從石壁謄畫下來的……”

陳天揚走到安怡身邊,伸出手摸了摸安怡的頭,安慰她道:“安怡,我知道的。你別說了,我知道你對我很好。你喜歡字帖,我每次參加八鬥樓的品鑒會,不論是什麽的字,我都要先買回來。”

安怡把頭靠在陳天揚懷裏,抽泣著說道:“我知道,我也都知道。”

可惜陳天揚今日並不僅僅是想安撫安怡。

摸了摸安怡的長發,陳天揚繼續道:“我知道你對我好,我也想對你好。但安怡,這種好,並不是愛。我過去不清楚,但現在我清楚了。我看到你受傷,我想打得那個讓你受傷的人七竅流血。我看到你難過,想買東西哄你。”

“可是那都不是愛。我愛的那個人傷了手,我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給她用。我聽到她難過,覺得自己的心都痛了起來。”陳天揚越發肯定自己的心意,他清楚明白地同安怡說,“安怡,我如果愛你,誰阻攔我,我都仍會娶你。”

“像現在,我不知道我愛的姑娘愛不愛我,可我願意為了她,任何一個其他姑娘也不再看,也不再見。包括你,安怡。”陳天揚松開了安怡,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。

安怡擡起頭,看向陳天揚,聲音有些怔怔地:“你愛的姑娘是誰?”

陳天揚很凝重地望著安怡,答道:“我喜歡蘇二姑娘,長安侯府的蘇二姑娘。你不要因為我去傷害她。”

“蘇昭寧?”安怡腦出現蘇昭寧那雙澄澈的眼睛。可在她看來,蘇昭寧那張長相自己差遠了。

如果說是蘇三姑娘蘇珍宜,雖然其餘還是不如自己,但好歹還有張臉,蘇昭寧她有什麽?

安怡看著面前點點頭,肯定自己疑問的陳天揚,心裏繃著的弦頓時斷開了。

她長長的指甲掐入自己的手心,似乎都已經掐出了血。可安怡感覺不到疼痛,她睜大了眼睛,一動不動地看著陳天揚。

她猶不死心地問他:“我聽錯了,是不是?”

“不是,安怡。”陳天揚看著安怡這神情,知道她極其難過了。換了過去,他肯定會心軟下來。可一想到蘇二姑娘那雙手,陳天揚覺得自己沒辦法心軟。

除了蘇二姑娘,還有徐倩倩的臉、豆腐西施的臉,那些傷痕都在拷問著陳天揚的良心。

你能為了安怡放棄自己的原則,放棄自己的良心嗎?

答案是不能。

陳天揚退後一步,對安怡道:“安怡,你過去做了許多錯事。但你我這麽多年的兄妹情誼,你犯下的,我會盡量替你去彌補。以後,你卻再也不能這樣了。”

安怡卻根本沒有聽見陳天揚的這些話,她只是又問了一遍:“我聽錯了,是不是?”

“不是,安怡。我說過了,不是。”陳天揚答道。

安怡卻是提高了聲音,無用力地朝陳天揚喊道:“我聽錯了,是不是?”

陳天揚終於反應過來。

安怡不是沒有聽清楚他的答案。她只是不能接受他的答案。

她是想要他回答出她想要的答案。

可是陳天揚不能。

他憐憫地看向安怡,話卻仍是十分的決然:“安怡,你問我一百遍、一千遍,我的答案還是一樣的。”

“我不喜歡你,我不愛你,我不娶你。”陳天揚連著三個“不”說出了口。

安怡終於情緒崩潰,她轉過身,一言不發地跑出了房門。

陳天揚擡起了手,想要去拉她,卻最終還是放了下來。

威遠侯府裏,安怡白著一張臉,眼有淚跑了出去的事情很快到了威遠侯夫人和陳三姑娘耳。

聽到這樣的結果,威遠侯夫人終於松出了一口氣。

她朝陳三姑娘道:“我們去看看蘇二姑娘吧。終究她受的這些傷害,都是因為你哥哥而起。”

陳三姑娘對蘇昭寧倒還算有好感,她點頭應了,同她母親描述了一番那日詠絮社入社考評繡品的難得。

“那雙手,太可惜了。”陳三姑娘遺憾道。

威遠侯夫人卻並不十分在意。她吩咐下人們帶原準備好的禮物,又讓自家府裏長住的大夫跟著一並前去。

只不過,兩人並沒有順利地進長安侯府。

因為長安侯府的門外,安怡正在撒潑。

堂堂一介郡主,安怡正對著門房大喊:“叫你們二姑娘給我滾出來!”

圍觀的人已經越來越多。

陳三姑娘在旁氣得帕子都攥成了一團。她憤然道:“母親,您瞧她那性子。如果哥哥選的是她,真不知道如何收場。”

威遠侯夫人這次卻皺起了眉頭,她吩咐下人:“立即去請大少爺過來。”

陳三姑娘不明白,問道:“母親,這時候叫哥哥過來,我們的名聲也會被安怡牽扯壞的!”

“如果你哥哥不過來,放任安怡郡主在長安侯府門口鬧,我們的名聲才會真正壞掉。”威遠侯夫人不認為長安侯府會忍氣吞聲。

且不說日後還要做親家,單說這事是因自家而起,威遠侯夫人不會做個縮頭烏龜。

陳天揚趕來的時候,蘇昭寧也已經站了出來。

在眾目睽睽之下,蘇昭寧那雙慘不忍睹的手這樣伸在安怡郡主面前。

安怡卻並無歉意。她指著蘇昭寧氣急敗壞地罵道:“蘇昭寧你這個狐貍精,你不要臉,勾引人。”

蘇瑾瑜今日並不在府。如果他在,安怡不會如此順利見到蘇昭寧。

長安侯夫人自然不會攔阻蘇昭寧出來見安怡郡主。

長安侯老夫人也不想攔阻蘇昭寧。

反而是蘇瑾軒,他剛下學堂歸來遇到這樣的事情,躲不過去,只能站了出來。

“郡主,請您註意言辭,不要隨意汙蔑他人。”蘇瑾軒的書袋還背在身,他直接擋在蘇昭寧面前。

如今安怡這話一旦坐實,壞的是整個長安侯府名聲。了這麽多天學,蘇瑾軒這一點還是明白的。

可安怡郡主是個什麽性子,怎麽可能對付不了一個毛頭小子。

她雙眼含淚,委屈又憤恨地朝蘇瑾軒喊道:“你姐姐做的事情她自己心裏清楚。難道我兄弟不在身邊,你們可以欺負我嗎?”

安怡郡主的兄弟是什麽人,往小裏說,是北郡王世子。往大裏說,皇子們也是她的堂兄弟。

蘇瑾軒想到此處,心一懼,落了下乘。

安怡見自己示弱有效,繼續汙蔑蘇昭寧道:“蘇姑娘,我與天揚青梅竹馬,你為什麽要來插這一腳?插一腳不說,你還汙蔑我,我一介女流之輩,如何能傷到你?”

安怡這話,將蘇昭寧的品性定在了奪人所愛、不知廉恥的柱子。

陳天揚邁步要站出來,但卻被蘇昭寧自己搶先了。

是,安怡是壓制得蘇瑾軒死死的,但不代表她蘇昭寧會忍氣吞聲。

“參見安怡郡主。”蘇昭寧朝安怡行了個不可挑剔的大禮。

眾人頓時明白了安怡的身份。

一個郡主,要傷人,還真不需要靠自己。

稍微機智些的,便把目光落在了蘇昭寧那雙明顯受傷害嚴重的手。

“郡主恕罪,小女子聽不明白您的話。”蘇昭寧又朝安怡行了個禮。

兩個禮下來,圍觀人的目光已經有所顛覆了。

一個侯府的姑娘,一個郡主,誰地位更高不言而喻。

然後氣勢洶洶的是誰,委屈退讓的又是誰,瞎子都看得出。

兩句話,蘇昭寧把安怡在長安侯府的所有控訴洗刷得幹幹凈凈。

陳天揚望向那襲白衣身影。

她目光坦蕩地站在安怡面前,算話語解釋出了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一個,態度也並沒有刻意作出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博人同情。

她總是那樣讓他看不透。

他以為她不會出來,可她走出來了。他以為她會反駁安怡,伶牙俐齒地懟回去,可她沒有。

她只是站在那兒,用她的兩句話表明了她的清白。

以前,陳天揚去替安怡買書的時候,書坊的老板曾打趣說,好的姑娘像是一本怎麽樣也看不完的書,讓人愛不釋手。

面前的蘇昭寧,讓陳天揚想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迎接她的每一次出乎意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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